〈扎針〉
最先入眼的是氣味
滿地的雌毬墜果
柳杉的枝條鋪滿整山
因為太溼
還持續落雨的步道
柳杉的木頭香氣不斷與人錯身
行過樹上攀附的苔癬
穿徑的同時被帶走—--
所有聲音與記憶
直到不再指認得出
舉目所見的一切
步伐在半跌半滑之間
長出針狀的謹慎
像在山裡扎針
又很快拔起
緩緩趨前,尋覓
最想止息思緒的內在穴位
卻非得踩踏無數毬果
近到更多更溼更重的樹面前
相信每一棵樹
都是大地上的一個穴道
究竟要學習當一棵樹
還是學習當一根針
因思辨而久久站在林子裡
彷若已將自身
扎進大地之上
滿地的雌毬墜果
柳杉的枝條鋪滿整山
因為太溼
還持續落雨的步道
柳杉的木頭香氣不斷與人錯身
行過樹上攀附的苔癬
穿徑的同時被帶走—--
所有聲音與記憶
直到不再指認得出
舉目所見的一切
步伐在半跌半滑之間
長出針狀的謹慎
像在山裡扎針
又很快拔起
緩緩趨前,尋覓
最想止息思緒的內在穴位
卻非得踩踏無數毬果
近到更多更溼更重的樹面前
相信每一棵樹
都是大地上的一個穴道
究竟要學習當一棵樹
還是學習當一根針
因思辨而久久站在林子裡
彷若已將自身
扎進大地之上
〈拾荒〉
一路停下。彎身揀選翻看
一路腐滅的花
山茶,羊蹄甲,杜鵑高山與飛越
過去是更多的杜鵑
整叢祭祀高海拔的地衣
我在太平山的峰頂處四處盤桓,旋身
除了雲靄,無物掉落,飛滿髮臉的冷
拾取腳下的足音
每一步都安靜落針
分秒掩埋的白影。霧裡尋索
只我一人,徘徊於無盡的耳鳴
感覺不到風,眼看所有葉子
都在飛。我能追問或撿霧嗎
我貧困地缺氧
富裕地迷惘
在這座山裡抓緊掌心
一次次強忍著不動心
辨識彼此。只知珍貴
沒有誰朝誰伸手就沒有之後
需要收手或放誰回去的問題
我高舉雙手等霧撿我
一路腐滅的花
山茶,羊蹄甲,杜鵑高山與飛越
過去是更多的杜鵑
整叢祭祀高海拔的地衣
我在太平山的峰頂處四處盤桓,旋身
除了雲靄,無物掉落,飛滿髮臉的冷
拾取腳下的足音
每一步都安靜落針
分秒掩埋的白影。霧裡尋索
只我一人,徘徊於無盡的耳鳴
感覺不到風,眼看所有葉子
都在飛。我能追問或撿霧嗎
我貧困地缺氧
富裕地迷惘
在這座山裡抓緊掌心
一次次強忍著不動心
辨識彼此。只知珍貴
沒有誰朝誰伸手就沒有之後
需要收手或放誰回去的問題
我高舉雙手等霧撿我
〈瞇海〉
不記得台東有哪些山名
不記得有哪些溪流名
河水的分支
出海口的源頭
不記得台東有哪些海洋商店
浮潛店或租借點或教練
不記得愈來愈多倒掉又新開的
早中午晚餐廳或咖啡
消夜或酒吧合併民宿或青旅
人是一隻小烏龜。
台東的一切都是媽媽
媽媽山,媽媽海,媽媽溪
甚或媽媽牌,媽媽號的一切
背著自己的殼
面對太陽
瞇起海平面
不記得有哪些溪流名
河水的分支
出海口的源頭
不記得台東有哪些海洋商店
浮潛店或租借點或教練
不記得愈來愈多倒掉又新開的
早中午晚餐廳或咖啡
消夜或酒吧合併民宿或青旅
人是一隻小烏龜。
台東的一切都是媽媽
媽媽山,媽媽海,媽媽溪
甚或媽媽牌,媽媽號的一切
背著自己的殼
面對太陽
瞇起海平面